莫格和恩雅向默雷揭示了下城区的真相。从来没有人被遗忘，也没有人被抛弃。只是在时代潮流面前，哪怕是最睿智的领袖，也没有办法带着所有人成功靠岸。无论哪个时代，无论哪个国家，或多或少的，都会有这么一些彻底偏离主流的人群。rn 他们中的一些人如果遇到挫折，遇到危机，遇到难以跨越的障碍，那就很容易彻底崩溃，失去一切，一无所有，来到下城区。rn “首先要相信，每一个统治者都是喜欢自己的国民能够做一份工作，为国家出一份力的。所谓社会达尔文主义，或者把人口精简，让每个人能分配到更多的资源。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很好，但其实是一种短视的做法。”rn “因为再强盛的国家也会遇到危机。想要度过危机，就必须做出牺牲。如果一个国家只有所谓的精英，那他们每做出一次牺牲，都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，而且精英太过重要，一旦大规模离职，很可能导致国家震荡；所以正常来说，在危机到来的时候，每一个国家都会选择牺牲中下层，以此维持社会的整体稳定。”rn “与其用所谓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来筛选淘汰这些人，不如把他们作为野兽的脂肪，在关键时刻还能挡灾。”rn 莫格这话说的，默雷都听不明白是好是坏了。但他隐约也能明白一点。真正的正义，是没有好坏的，只有每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必须做出的不同事情。所谓行政也是如此，虽然很多人都喜欢把上面的指令解读的非常主观，但其实那些指令只是在告诉大家一件事:我们该这么做了。rn 有的人会因此受益，有的人会生意萧条，甚至家破人亡。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rn “所谓官民同心，就是说上面确定好大方向，画出各种底线，而下面则根据自己的情况，灵活改变，积极应对，在尽可能减少损失的前提下，去拥抱新的未来。”rn 所以莫格才会，才能把下城区的很多人联合在一起，建立了黑市，建立了乐园小镇。他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，那些该有的灰色，甚至黑色行业，下城区见不得人的现状都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。但最重要的，他得到了上面的认可和支持，包括不改变太多现状，也是上面的要求之一。rn “我们依然是游离在主流之外的，受人歧视的，人人喊打的败类。但是你看，我们现在能够坐在温暖的新房子里，做着自己可以接受的工作，能有一笔不菲的工资，有一个稳定的生活，和一个可以预测的未来。”恩雅说这些话的时候，脸上是幸福的。rn “我当了十几年的妈妈桑，见过那些真正下城区的模样。他们往往染有某种恶疾，或者心智完全崩溃，整个人处于一种痴呆癫狂的状态。下城区和定时的食物补助让他们中的很多人能够苟延残喘，但大部分人都没能熬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天。哪怕是我手下的那些人，也一直在更换着新面孔。”rn “她们有的年纪很大，有四五十岁了；这些人可能是自己依靠的丈夫突然去世，家里人为了抢夺财产，把她驱逐出门；她们也有可能是某一位达官贵人的情妇，但因为年老色衰，不被喜爱，又得不到一个合法的名分，很多人还有过于奢侈和好赌的恶习，有多少钱顷刻之间就能花完。她们没有能力，也没有财力，想要融入社会也已经来不及了。最后她们在绝望之下审视自己的能力，发现自己只会讨好男人，服务男人。于是她们来到了这里，靠着这门手艺，多少也能有碗饭吃。”rn “这种还是比较好的。更多的还有年轻人，甚至是少年少女。他们往往出身于贫寒的家庭，有一个愚蠢无能喜欢酗酒的父亲和一个软弱的母亲。他们的童年往往非常凄惨，得不到任何的关爱。在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，他们往往会遇到第一道艰难的门槛。”rn “因为那个时候的孩子刚刚发育，无论男生女生，虽然还略显青涩，但也已经初步的散发出人性的魅力了。一个有着巨大诱惑力，有没有人守着的果实，怎么可能不被人染指呢？他们需要防备的不仅仅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流氓恶霸，更有他们的邻居，父母的友人，甚至包括他们的至亲。有多少人，就是落入了魔爪，被彻底撕毁了人生。”rn 恩雅自己是一个幸运儿，因为她更多的是主动进入这个行业，而且有着一定的能力，至少能保护自己的安全。但对于发生在自己手下人身上的那些残忍的事情，她万般同情，但也无能为力。rn “曾经，歇斯底里，溺于奢侈享乐，及时行乐，沾毒好毒，是他们逃避那段黑暗时光的唯一办法。他们无法遗忘，也无法面对，只能让自己不再保持理智，不再去思考，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。很多人在工作的时候甚至都还在满足自己的内心需求，把工作对象幻想成那个曾经欺负自己的人，以此得到一点点籍慰。”rn 所谓我终于是个有用的人了，大抵是这个意思。rn “当然，这些东西其实还好，毕竟我们是比较封闭的，没有外界的干扰，很多创伤也能够慢慢愈合。真正影响我们的，是过重的工作力度。”rn 恩雅轻叹了口气，说道:“我想您应该也能够理解，做我们这行的，需要面对的客人往往都是那些比较暴躁粗鲁的人。本身我们就是一群弱势群体，还要照顾客人的情绪，自然也不敢顶撞客人，所以工作难度有时候真的很大，不是做一些让步就能完成的。而我手下的员工们更是要承受加倍的工作强度。因为客人基本都是晚上到来的，人手也总是不足，不要提什么换班休息的事情。”rn “长时间工作下来，很多人的身体其实都吃不消，但又没有办法。所以在殿下出现的时候，我毫不犹豫的就带着所有的兄弟姐妹投靠了殿下。”恩雅站起身，感激的对莫格行了一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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