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黄昏。
晚霞映红了荒山。
山梁上被围困的队伍似乎在作困兽之斗。
回荡在山谷的最后炮声终于消失。
鬼子大尉回过头，被映红狰狞的脸带着疲惫。
静静看着即将消失的夕阳，仿佛看到了手下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勇士。
带着参谋走向后方的伤兵营地。
正打算钻进一个帐篷，却被一鬼子警卫伸手拦住：“报告大尉，军医有令，任何人不得进入...”
大尉还没来得甩耳光，旁边帐篷里跟着走出一群戴着口罩的白大褂，领头军医走到大尉面前，压低声音：“大尉阁下，伤兵肯定被虎烈拉感染！”
大尉心里一震，还没来得及说话。
就听军医继续道：“治疗虎烈拉，目前并没有特效药，最简单的办法是弄到大量的醋...”
“醋？”大尉晃了晃脑袋，转头对参谋下令：“立即联系西边友军...”
“来不及了，只能空运！”军医面色平静。
能混到大尉这个位置，自然有些本事：“明天早晨运到，有没有问题？”
军医的话并没说完：“还有，我建议，部队应该全员隔离，尽量不与外界接触...”
“真有这么严重？”
“可能...比你想象更严重。”
“那...山上的土八路呢？”
“他们？他们的命能算命么？”
不顾军医劝阻，大尉戴上口罩，从一个帐篷走到另一个帐篷，哑着嗓子在呛人的消毒水中鼓励着每一个伤员。
“涩谷君，你是不是有话要说？”见大尉终于离开，一名中尉小声问。
“在战场上被人灌过水的勇士，估计，都会死！”军医犹豫了一下：“数量统计出来没有？”
“被强行灌水的勇士总共三十六位，不过，受伤勇士的水壶也被人动过手脚，很多勇士没认真执行战场守则，受伤后又在相互帮助时喂过水！”中尉脸色发白。
“问题是，在给伤员作手术的时候，我们最开始时并不知道这件事，以致于消毒不彻底...”
中尉心往下沉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存在交叉感染的可能？”
“不仅是伤员，军医也可能被感染！”
中尉点了点头：“我明白了，我一定会杀光那些土八路雪耻。”
...
直到天黑，占领了第二道防线的鬼子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。
对东、南、西三个方向，先后炮击、扔手榴弹闹出的动静，敌人似乎也没重视。
伤员们却几乎都明白，九营准备向西下悬崖后突围！
能走动的轻伤员都在山梁上，以防鬼子再次发动进攻。
不能走动的重伤员达四十多！
带着重伤员突围，就算两人抬一个，也得要近一个连的人！
队伍还要人带“重武器”迫击炮以及扛弹药箱，估计全营能战斗的根本剩不下几个。
马良连的一排长跟旁边田三七连受伤的二排长不断小声嘀咕。
好一会儿后，一排长看了看旁边的伤员们，忽然低喝一声：“丁大海...”
“到！”
“陈二狗...”
“到！”
...
很快，一排伤员点名完毕。
“能走路的…站起来我看看！”
没动静。
伤员们不傻，刚才两位排长嘀咕声虽然小，仍然被浑身伤痛的战士们将内容传开。
哪还不知道排长的想法！
一战士忍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：“排长，你就直说吧，大伙都不会怨你...”
一排长眼有些红，根本不犹豫：“重伤员以及不能走的...留下打阻击...”
“我不能走...”
“哎呀，我也不能走...”
“你胸口中弹，老子刚才还看见你能走动！”
“那是刚才，老子现在伤害情加重了…”
吵嚷声中，王小三带着一群战士匆匆而来，压低声音：“所有伤员，集合！”
一排长挣扎着坐起：“集你娘的合，你看大伙儿还能不能动弹？”
“狗日的王小三，你过来...”旁边二排长跟着嚷嚷。
“老子没时间跟你啰嗦，营长说了，能喘气儿的，一个都不落下...”
“你个混蛋，不留人在上面打阻击？要是大伙刚下到半山腰，北边的鬼子上来了怎么办？”
“嘿嘿，这事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，丫头排打阻击...”
“她那个排成立才三天，道门中的那些人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背不全...”
“你还跟老子扛上了？信不信老子明天往你的饭里撒泡尿？”
“我艹你祖宗，你是不是以前就这样干过？”
“我干你娘...”王小三没好气儿，转身对后边跟上来的罗富贵连战士吩咐：“动作麻利点...”
这几位破天荒没再跟王小三斗嘴...
五十几个伤员没人说话，能动弹的默默地在战士们搀扶下往担架上爬。
扯动伤口，不时龇牙裂嘴，传出痛苦的呻吟。
田三七胳膊上缠着绷带，趴在山梁上，对口鼻都蒙着布，一副土匪打扮站在五米开外的齐老匪叮嘱：“下边三百米，两百米，一百米位置都埋了地雷，‘大地雷’都布置了两根拉发绳，以防鬼子炮击...”
“老子早就看到了，别婆婆妈妈的，赶紧滚蛋...”
“我…”
“警告你啊，赶紧滚蛋，离老子越远越好...”
田三七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：“记得活着下来...”
“你放心，你死子老子都不会死！”齐老匪露出的两撇眉毛挑了挑，语气十分不屑。
他很清楚，小丫头塞给他的这些怪胎手下身手不凡，就算没绳子也敢在接近垂直的悬崖往下蹿的主。
当然，东边峡谷得另当别论，谁下去谁死！
一位战士扶着田三七...
三十余人相互搀扶着在夕阳光晕下往南移动脚步，很快，轻伤员也加入到抬重伤员担架的队伍中。
...
“如果你再磨蹭，道爷现在就给一刀两洞！”被结实的尼龙绳反绑着双手的高桥一郞，大腿又被后面的土八路踹了一脚。
他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，破布外边还用绷带从嘴到后脑缠了两圈，打了死结，根本吭不了声。
先前皇军进攻的时候，他准备从鼻腔里发出些声响，被身后自称道爷的八路揍了个半死，并被警告要是再出声，直接割了他的鼻子。
越是有文化的鬼子，越是怕死，高桥一郞也不例外。
八路被皇军团团包围，现在看样子应该是想突围，呵呵，被司令部看重的特务团，想在皇军重重包围下逃跑？
门都没有！
当然，自己如果能挨到突围时...被帝国军人解救最好。
跟着前边的八路往西边乱石灌木丛中慢慢挪动脚步。
（某前看手相的死翘翘，加更以表纪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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